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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约读】满涛《耳村族史别记》
发布时间:2025/1/1 10:48:47 点击:611
书山有路,径在子曰。
子曰·约读,带您品名家经典。

作者简介

满涛,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林业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供职于济宁日报社,兼任济宁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济宁市青年作家协会主席,第六批济宁市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首批济宁文化英才。作品散见于《美文》《中华散文》《当代小说》《山东文学》《北方文学》《时代文学》《辽河》《春风》《火花》《光明日报》等,曾获《美文》首届报人散文奖(1999)、第六届乔羽文艺奖。


节选

关于《耳村族史别记》
作者:满涛
写作《耳村族史别记》这篇小说,最初的思考是,历史书中人物的身份都是真实的吗?都是事实吗?显然不是,那么谁决定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有没有一个真实的身份——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觉得,它关乎“人”的本质。
(对这一问题的思考至今还在持续,并最围绕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好久,直到想起一个关于身份的终引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世界本质的论述。)
精彩故事框架:一群村民如何成功隐匿一起杀人事件,或者说,如何合理改变一个死者的身份,从而化解了危机。由此写成《耳村族史别记》,发表于20246期《北方文学》,字数12000余字。
显然,这是一个充满荒诞性的故事。如何让不可能变为可能,让荒诞变得“合理”,成为一种挑战。
用朴素的现实主义的手法写作,一步步让一起人为的灾难凭空消失,让情节合乎常理,直到小说主题自然呈现,小说中的荒诞性就具有了强烈的现代性。
小说的主题是人的身份。让一起杀人事件消失的关键是“合理”转化死者的身份。随着故事的发展,呈现在读者眼前的,不只是死者“二狗子”的身份由游手好闲的村民变为“盗墓贼”,德高望重的村长、被拐女小安、疯子宝全乃至全村的人,其身份都发生着变化,村长在二狗子坟前说的一番话,道出了小说的主题:“那就是所谓的真相终究要由活着的人决定,坟里的人不重要,坟外的人才重要。”并且将来的族史里再没有二狗子,只有一个被村民出于怜悯掩埋的“盗墓贼”,同样,“小安”如果不逃走,她将荣登族史,成为“贤惠的儿媳、可敬的老师”。所以,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自己决定的,而由他人共同决定。“他人是地狱”,也可能是“天堂”。希腊神庙记载着三句话,其中之一就是“认识你自己”。这就是小说想要表达的思想。
小说梗概如下:
大湖边的小渔村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里无父无母的闲人二狗子,因惹事生非,遭村民围殴而死,尸首躺在村口无人敢管。村干部四叔等几人聚在族长二爷爷家商议,最后在二爷爷的暗示下,村民连夜将尸首用垃圾掩埋起来,成为一座垃圾山。村民被迫改道出村。垃圾山像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十年来不得安生。因为改道占用了李家的胡同,陈李两个家族不断发生纠纷,人人都说是二狗子的鬼魂作乱。
甚至连在村里的老师小安也带着孩子和货郎私奔了,她是被拐来的高中生,村长二叔从外地“买”来的。三大爷的独子宝全也疯了,晚上赤条条地站在垃圾山上,像大鸟一样要飞,不久失踪了。其间还发生了很多事,直到一群盗墓贼出现,将垃圾山炸开,盗挖古墓,让二狗子的尸骨大白于天下。面对警察和王镇长,村长四叔和村民们一致称,这是多年前的盗墓贼留下的尸首,搪塞了过去,二狗子从此化身“盗墓贼”埋进了耳村的老林地。村里又是一派祥和。这时人们又在三大爷家倒塌的老屋下面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古墓,村民们聚集在村长四叔家兴奋地商议,要不要盗墓?正在举棋不定时,公安“打拐办”接到一封控告信,警察带走了“人贩子”四叔。
小说中有多处身份的转变:
1、死去的二狗子经村民的一致“证明”,变为“盗墓贼”;
2、女高中生被拐卖至耳村,嫁人并作了村小学老师,村民给她起名“小安”;
3、货郎带着“小安”私奔,从村妇们喜爱的货郎变成“拐人者”;
4、三大爷唱的渔鼓词:“头戴开花帽莲花一样,身穿百宝衣夏暖冬凉。到门口喊三声霹雳轰响,只慌得众乡邻拿馍端汤……”唱词中,一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用想象赋予自己“吕蒙”“薛平贵”这样的高贵身份;
5、三大爷的独生子宝全,把自己当成大鸟,最后发疯失踪,成为一个丢失身份的人;
6、三大爷的宅基地下是一个更大的古墓,村民商议要不要盗墓?面临着集体转变为“盗墓贼”的可能;
7、德高望重的村长四叔在小说最后被警察带走,村长变为人贩子。
另外,耳村村民近百年来靠着“忍”隐藏自己的聪明能干(身份),取得岸上村民的信任,才从湖里走上陆地,建起了耳村,也体现了身份的变化。
所有身份的变化,靠一个动词完成,那就是“隐藏”。有主动的隐藏(耳村人用“忍”隐藏自己的聪明能干、叫花子把自己想象成大将军、村长隐藏贩卖人口的事实等),有被动隐藏(女高中生被迫改名换姓、二狗子的尸体被垃圾掩藏等)。
所有身份的变化,又都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的论述,恩格斯在其《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批判法国古典唯物主义时说:“这种(法国古典)唯物主义的第二个特有的局限性在于,它不能把世界理解为一种过程,理解为一种处在不断的历史发展中的物质。”这都说明,人的身份的认定要在历史的、运动的过程中实现。
小说虽然写作完成了,但对人的本质的思考还在持续。我觉得,小说的价值,或许在于启发人们在“实践”中反思自我、在“过程”中发现自我。